危机中的世界：外来压力、内部影响与中国应对

                                           北京论坛（2009）斯坦福大学专场

2009年11月8日上午，北京论坛(2009)斯坦福大学专场在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举行，会议由Nicholas C. Hope主持，与会学者就全球信贷危机与中国汇率、金融规则轮廓渐现-挑战与动态、世界经济危机与中国发展模式、金融危机对中国农民工就业及收入的影响四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最后由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巫和懋教授给与了评论。

Ronald I. Mckinnon教授分析了全球信贷危机与中国汇率。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稳定性十分重要。2005年以前，中国采取的固定汇率制度对稳定中国国内的物价水平起了很大作用。2005年7月到2008年7月，人民币逐渐升值，一方面阻止了私人资本外流，于是贸易盈余造成过量的官方外汇储备和货币供给数量失控；另一方面使得远期汇率市场崩溃，造成出口工业无法获得商业信贷。2008年7月之后，信贷紧缩导致美元实际汇率上升。中国人民银行停止了人民币对美元的升值，中国的远期汇率市场恢复，货币供应量得到了控制。于是现阶段中国人民银行可以更好地实行财政扩张政策并伴随银行信贷扩张。然而，从2009年3月起，美元贬值和人民币绑定美元的制度，又再次危害到了美元和人民币的汇率以及中国的金融体制稳定性。因此中国的汇率制度需要进一步研究。

Rakesh Mohan教授研究了金融规则，以及其面临的挑战与动态。当前的金融危机源于各种因素，如：次级债券市场，过度杠杆化，宽松的金融制度和监管，全球宏观不平衡等，同时也与发达国家在十年前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相关。但是讨论这类货币政策在宏观调控和金融制度方面引起的后果并未引起多方关注。金融危机使得有效市场理论受到了挑战和质疑，于是改革金融市场规则和监管的呼声十分强烈，现在改革的建议得到了很多支持，可是也存在着很多挑战。金融危机是全球性的，对抗金融危机的政策也同样需要全球合作。在这个背景下，进一步讨论金融制度改革的建议以及会遇到的困难。

Jean C. Oi教授研究了世界经济危机和中国发展模式之间的关系。有许多的迹象显示中国发展模式不仅缓和了世界经济危机对整体经济的影响，而且减轻了对因出口急剧下降而失业的人群的影响。这展示了各级政府在帮助软着陆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尤其是在农村地区。中国引领了经济复苏，而中国安全渡过经济危机的原因之一是中国政府采取了4万亿的财政刺激手段，以及各种辅助措施。为应对经济危机，中央政府提供为回乡农民工提供低保，地方政府帮助农民工追讨工资、提供培训、帮助创业等等。为复苏经济，政府建造基础设施，提升价值链，在服务业创造更多就业，大力提高对研发的投入。中国的发展模式也面临着挑战，刺激政策的长期影响如何，政府政策的可持续性，没有重新找到工作的失业工人有多少等问题都值得进一步思考。

Scott Rozelle教授考察了金融危机对中国农村劳动力的就业和收入情况的影响。对中国6个省1200个家户的独立调查不仅分析金融危机对流动工人，进一步分析对所有从事非农劳动的农村劳动力的影响。调查结果显示金融危机的初期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2008年9月到2009年4月，2.65亿从事非农劳动的农村劳动力中，有17%(0.45亿)要么失业，要么推迟脱离农业劳动。南方省市受到的影响大于北方，年轻劳动力受到的冲击甚于年长者，教育程度较低者更易失业，但危机对性别的影响是中性的。但调查结果也显示中国流动工人能更好地应对危机。到2009年4月，失业的农村非农劳动力中有0.25亿重新找到了工作，到8月，这一数字上升到0.32亿。这些劳动力能够重新就业是因为他们接受了更低的工资。中国的农村非农劳动力市场具有弹性，工资能够对由金融危机导致的显著下降的需求做出调整。尽管中国的劳动力市场足够弹性以支持在金融危机中受到最大冲击的群体，农村非农劳动力积极寻找新的工作，但城乡收入的差别进一步扩大，农村人口面临着停滞甚至是降低的收入。

评论：

巫和懋教授首先盛赞Ronald教授借助其关于日本20世纪80年代的汇率历史研究知识，长期以来帮助中国汇率制度改革和发展的贡献。然后巫和懋教授重新解释了中国官方发布的汇率政策，有别于Ronald教授从数据上得出的中国汇率制度政策。最后巫和懋教授认为现阶段人民币存在升值压力，而热钱的流入对于中国的货币政策宏观调控也是一个大的挑战。所以稳定人民币可以两点建议：1, 加强国际间合作；2, 尽快进行结构调整，扩大内需。

巫和懋教授将Mohan教授讲演和Arrow教授在开幕式的讲演比照，提出风险理论的研究依然任重而道远：风险种类的扩大，各类风险的定义，如何防止各类风险等。这些都值得我们去认真研究。另外，Mohan教授提出金融创新和杠杆化过度的观点，巫和懋教授进一步提出什么是金融创新和杠杆化的合适水平这一问题。鉴于现在的文献都没有确切的答案，而加强金融监管又迫切需要这一问题的答案，因此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对于中国发展模式，巫和懋教授认为应该关注4万亿人民币的刺激计划。从2008年11月到2009年3月，这有一个微妙的变化。为了控制总需求，保持经济增长，政府实行了刺激计划，并且强调结构改变。包括能源生态在内，中国政府也开始考虑未来（经济模式），它也担心经济结构的升级。刺激计划的另外一面就是“国进民退”，国有企业变得很有势力，而私营企业正在丧失势力。关于经济泡沫也有许多问题，如北京的高房价。中国走出经济危机，但正在复苏。

Scott教授做了许多基础的工作，对于一个美国学者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作者在文中提到农民缺乏正式的合法的土地所有权，巫和懋教授对此有不同观点，其在成都和重庆的研究表明，土地改革是有成效的。这些成效应当被政府认识到，并能帮助制定政府政策。